跡部景吾,冰帝學園的風雲人物。
  若是身為冰帝學園的學生卻沒有聽過跡部景吾的名號,那麼,你不是極端孤陋寡聞就是嚴重自閉症患者。
  

  那是個鳥囀蟬鳴的和平夏日,跡部難得地沒有到歐洲的別墅度假,而是選擇到距離較近的北海道避暑,不是因為花費多寡的問題,錢鮮少成為跡部財團的障礙,要說為何選擇到北海道,那純粹只是跡部一時興起吧?

  「啊嗯,今天天氣真不錯啊。」輕嘆著,跡部輕啜了口紅茶,仰頭凝視遮陽傘外的清澈藍天,零碎的陽光落在金髮少年四周,襯托著他的氣質,彷彿這絢爛的光彩便是為這人而生。

  「景吾少爺,」突然,有些沙啞而敦厚的嗓音響起:「您的同學忍足侑士在會客室等您。」

  「忍足?」跡部微微挑起右眉,感到有些訝異。他確實有跟忍足提過他今年打算在北海道過暑假,對方還擺出了震驚的姿態。

  「跡部你終於決定走節儉路線了嗎?」他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被罰跑操場十圈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基本上忍足幾乎沒有在寒暑假的任何時間主動到跡部的別墅找人,就算有事,用電話聯絡便可以辦妥一切事宜,唯一一次忍足主動來找人是因為向日和慈郎為了某項科學實驗把網球部部室弄得差點全毀,事情實在太嚴重,所以只好出動他這個地位接近副部長的人出面向跡部解釋了。

  難不成這次是把網球場炸了嗎?

  抿了抿唇瓣,跡部漫步往會客室走去。

  一進會客室確實就看見那熟悉的藍髮身影,他背對跡部,側倚在窗邊,深邃的凝視著戶外的風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忍足,大老遠跑來有什麼事?」跡部優雅地往酒紅色的沙發上坐下,左手輕撐住他的下巴。

  「嗯,別一副麻煩的樣子嘛......」回過頭,忍足微微勾出一抹苦笑:「我也不是自願跑這麼一趟,要不是因為董事會他們......」

  「董事會?」聞言,跡部立即蹙緊雙眉,嗓音包含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跡部你應該知道,冰帝學園在最初創校的時候曾經碰過財務危機,」忍足緩緩走向跡部對面的空位而坐:「那時候有一間公司出了許多資金幫助冰帝學園度過這個難關。」

  點點頭,跡部相當簡短地回應:「我知道。」

  「然後,最近那間公司似乎要辦什麼慈善活動,主題是針對青少年,需要一些學生在宴會晚會上演出,表演一段戲劇。」他慵懶地說明著:「所以,派出我們網球部出演。」

  「和我們網球部有什麼關係?」金髮少年有些不滿地挑起右眉,口吻不以為然。

  「因為對方是對我們學校有恩的公司嘛......」忍足聳聳肩,苦笑道:「而我們學校最搬的上檯面的社團就是網球社了。」

  「所以要我們網球部去做這種一點也不華麗的事?」跡部質問,藍眸銳利地看著眼前的人。

  「對方好歹也曾經幫助過學校嘛......」忍足乾笑了兩聲,基本上他在聽完學校的解釋之後,他便感覺到這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差事。

  「就算是這樣,學校應該自己派人來找我聯繫吧?」

  「他們是有打算派人來找你啊......」忍足唇邊的苦笑越來越明顯。

  但是他們怎麼可能知道你是在遍佈全球的哪一棟別墅避暑啊,總不能每一棟都派一個人吧?

  這是他未說出口的心裡話。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在心中吐槽完跡部後,忍足切中中心地提問。

  沉默了一會,跡部露出如同以往的笑容,自信、毫不遲疑,是和今日豔陽相呼應的微笑。

  「還能怎麼做?」跡部輕揚起下巴,藍色的眼眸沒有任何猶豫。

  「就讓他們看看,本大爺能把這原本不華麗的活動處理的多麼絢爛奪目!」

  
  於是,接下了學校委託的冰帝學園網球部,在多數學生遊玩揮灑青春的暑假,集結在跡部家的別墅,開始進行一連串的排演。
  
  「要演出的戲劇是什麼?」坐在長桌的主位,跡部向忍足提問道。

  「對方說,希望我們演出乞丐王子。」

  「啊嗯?還真是平庸的品味。」跡部冷哼了聲,順手撥弄自己的劉海。

  不是每個青少年都像你一樣的跡部,而且我也從來不懂你品味高低的評斷點是什麼。
  忍足在心中默默地吐槽著。

  「真是遜斃了,好好的暑假還要來排演。」冥戶斜靠在椅背上,雙手枕著後腦杓:「現在到底要幹嘛?」

  「嘛,首先來分配角色吧......」忍足輕輕扶正眼鏡,眼眸掃過角色名單:「主角,只能給跡部了吧?」

  「這是當然的。」金髮少年氣勢凌人,口吻中帶著理所當然的意味。

  「我想,部長當主角是沒有什麼疑問的。」日吉表情平淡地道:「只不過,誰要演另一位主角呢?」

  這句話令所有人陷入沉思。

  「基本上找個身高差不多的人來演就好了吧?」向日聳聳肩,手指不自覺地敲擊桌面。

  「竟然本大爺答應要出演這齣戲,當然要做到最好。」跡部輕蹙著眉頭,自尊心極強的他似乎不能同意這種大概就好的做法。

  「但是我們根本沒有人和你長得很像啊!」不滿地撇嘴,向日對於今早莫名其妙被帶來這裡的事情耿耿於懷。

  「那、那個......」鳳半舉著手,語氣遲疑:「我有一個提議...... 雖、雖然可能有點不妥。」

  「沒關係,長太郎你就說說看吧。」忍足對著自家學弟鼓勵性地微笑著。

  「雖然說我們冰帝沒有人長得像部長,也沒有人會喬裝,不過,要是說到擅長假扮成別人的話,立海不是有個相當著名的人嗎?」

  「你說的該不會是...... 」跡部垂下雙眼,在腦海中思索著那個名字。

  ──球場上的詐欺師,仁王雅治。



  立海校隊一如往常地在球場上揮汗練球,頂著刺人的艷陽,他們專心致志地揮動球拍,副部長真田一臉嚴肅地在一旁監督著,黑眸銳利地掃過球場,以確定現下並沒有人在偷懶。

  「好熱......」仁王抹去額上的汗珠,總覺得在這種天氣練球根本是一種酷刑。

  「仁王!」真田突然喊了這麼一聲。

  「有事嗎,副部長?」仁王口吻輕鬆地回應著,掌心卻冒出了冷汗。

  該不會要罰我跑圈吧?那真的會死人的!

  真田瞅了仁王一眼,說:「幸村要你去部室找他。」

  「知道了──」白髮少年滿臉愜意地往部室走去,然而他卻忍不住感到背脊發寒,真要說起來,幸村遠比真田恐怖太多了。

  推開門,仁王仍是那漫不經心的笑容:「部長,找我有事?」

  回頭看了仁王一眼,幸村淡淡地開口:「先坐下。」

  搞不清楚目前情況的仁王只好乖乖坐下。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冰帝的跡部君打來的電話。」幸村傾身坐在仁王對面,唇畔是極淺的微笑。

  「跡部?」仁王挑起左眉,有些驚訝。

  「是的,他們冰帝的網球部接到了學校的委託,需要演出一齣戲劇。所以需要你幫忙。」這滿臉笑容的少年解釋這麼句之後便直接做出總結。

  仁王面無表情地看著幸村:「不好意思部長,你是不是跳太快了?」

  「你聽得懂吧?」幸村燦爛地笑著。

  「懂。」仁王聳聳肩,他大概是猜到一二了,不過細節的話,到時候再問向清楚冰帝就行了。

  「所以麻煩你去一趟囉,待會就會有人來接你到北海道去了。」

  北海道?待會?...... 有錢人做事都這麼風風雨雨嗎?......

  「部長,我去那邊排戲要排幾天?」他隨意地問道,心裡盤算著自己有沒有辦法趕回來完成那件「大事」。

  「這個嘛,從你今天過去之後,一直到下下禮拜三。」

  「下、下下禮拜三?部、部長......」仁王睜大眼睛,那不是完全和他預備執行的計畫完全重疊了嗎?

  「交、給、你、了、喔!」幸村一字一字地強調著,笑意是越發強烈:「這可關係到我們能不能整修網球場和部室呢。」

  網球場和部室整修......

  仁王強烈地感覺到自己被賣了。

  不、不對!他計畫了那麼久,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整副部長了啊!結果因為冰帝,他卻得放棄所有計畫!精心策畫了一個月的計畫!

  「所以先回去收拾行李吧,仁王。」幸村走到門邊璇開門把,不打算讓仁王有機會拒絕。

  看著自家部長絢爛無比的笑容,白髮少年只好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往戶外走去。

  冰帝...... 

  他咬咬牙,嘴角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角度。

  你們就負責賠償我的損失!



  初到跡部家別墅的仁王非常平靜地度過了一個禮拜,他相當配合地排練著,他所飾演的跡部維妙維肖,兩個人站在一起也難以分辨誰是正牌誰是假貨,跡部對此自然是很滿意,卻也有一絲不安,這個詐欺師會不會太乖了點?

  「跡部,差不多要去練習了。」忍足輕敲跡部專屬休息室的門,等了一會。

  「嗯。」金髮少年反常地收斂起總是自信的眼神,藍眸有著難以察覺的困惑。

  「怎麼了嗎?」

  「你不覺得仁王太乖了嗎?」跡部質疑地反問。

  「嗯?可能他們部長有警告過他之類的吧。」忍足無所謂地聳著肩,一步一步踏下階梯。

  「本大爺就是覺得不對勁。」伸手拉開門前的布簾,跡部篤定地說。

  「別太多疑了跡部,現在好好排練就行了。」

  然而,正當兩人打算開啟練習室的門時,卻從室內爆出一陣瘋狂的笑聲。

  「不、不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厲害好厲害C!好有趣C──」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學、學長們不要笑、笑成那樣......唔...... 」

  「長太郎不要笑!這、這沒什麼好、好笑、笑的......」

  「搞什麼?」跡部不滿地打開門,室內的笑聲嘎然停止,他定睛一看,卻是相當異常的畫面映入眼簾。

  他看到另一個自己,身上穿著公主戲服側身跌坐在地上,一手舉在胸前一手撐著地板,一雙劍眉輕蹙,藍眸淚眼汪汪的,雙頰上有著不尋常的紅暈......這種表情,似乎叫做嬌羞?

  「討厭──」跡部看著自己發出少女般又嗲又嬌的聲音:「不要這樣看人家啦,死相!」

  跡部感覺到自己的理智線即將斷裂。

  「跡、跡部......」忍足渾身顫抖地拍拍對方的肩膀,似乎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冷靜,保、保持形象。」

  深深吸了口氣,金髮少年費盡全身的力氣抑制自己的怒火:「仁王,你在玩什麼無聊遊戲!」

  「討厭,人家才不是什麼仁王,人家是跡部景子啦!」這次不但有嬌滴滴的嗓音,他還嘟起嘴巴:「來──跟人家念一次,跡、部、景、子!」

  不、不行了!

  在場的冰帝校隊們除了樺地以外,不是憋笑憋得全身發抖,就是因為噁心而臉色發青。

  跡部修長的手指握緊再放鬆,憤怒值已經到達臨界點:「現在立刻給我變回原本的樣子!少用本大爺的樣貌打扮成這副噁心的模樣!」

  「好、好過份!你竟然說人家噁心!」另一個跡部擺出一副大受打擊的臉,淚水在眼眶打轉:「人、人家可是特地穿這個樣子給你看的欸!你竟然說人家噁心!你、你,討厭!」

  說著,他就這麼提著裙子掩面淚奔而去。

  「跡部......」忍足無法遏止地顫抖著:「冷靜、冷靜,幸好他不是在出演當、當天來這套。」

  金髮少年緩緩回頭,藍眸掃視著自家部員們,然後,他冷笑:「回去操場各五十圈加上揮拍一百下。」

  接著他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看著跡部離去的背影,忍足終於停止了抽搐動作,發現冰帝校隊的其他成員全盯著自己瞧,他輕嘆了口氣,只好負責去處理這個問題了。

  拍張仁王的照片當作紀念好了。

  他這麼想著。


  經過了忍足一番鍥而不捨不屈不撓的努力,耗費了許多口水之後,終於處理好跡部和仁王之間的問題了,基本上仁王只要玩到跡部似乎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主要還是因為跡部的自尊嚴重受到挑釁,這才是真正難以處理的癥結點,不過跡部生氣歸生氣,還是沒有忘記自己接下了學校委託的事項,在仁王答應這些天不會再扮成跡部穿公主服學八點檔三八女生的台詞之後,他便繼續排練事項。

  不斷不斷的訓練之後,所有演出人員對於劇本已經是爐火純青,演出當天也是十分順利,原本跡部還在擔心仁王會不會在演出當天出什麼紕漏,不過看來詐欺師也是有職業道德的,表演場上一切正常。
  然後,約莫是演出結束後的三天,跡部收到了幸村寫來的感謝信,一方面謝謝他幫忙整修網球場和網球部部室,一方面敬佩他如此「犧牲色相的演出」。

  「沒想到跡部君竟然願意為了學校男扮女裝,將公主這個角色演得唯妙唯肖,不管是嬌羞的表情還是翹小指的動作都詮釋得很好呢,我真是太敬佩了,要不是因為仁王發給了我們校隊一人一張相片為證,我真的是難以置信......」

  「跡、跡部......」

  「......喂,米迦勒,準備那個。」

  「部、部長,您打算做什麼?」

  「我要把立海剷平!」

  「部長,請您冷靜啊!」

  「跡部!冷靜!這是犯罪啊!」

  「不要阻止我!」

  「部長!」

  「跡部!」

  也許,跡部會有好一陣子不會在和仁王合作了,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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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川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