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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相遇到相戀十題
概要:銳空和剎雅相遇了,一開始剎雅看不慣銳空,但到最後他們成了形影不離的情侶
其他附註:腦補和OOC和題目屬於我,角色屬於R社,建議先看過銳空剎雅的角色故事
 

 

1、 初次見面
 
──這是怎麼回事?
 
  剎雅蹲伏在樹上,錯愕而驚訝地盯著眼前的景象,人們圍繞著一個小小的舞台神色沉醉地聽著一個男人唱歌──一個梵斯塔雅男人。
  儘管這解釋了為什麼這村莊裡的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看見,還是沒讓剎雅的心情平穩多少,她皺著眉聆聽那個宛若金絲雀的男人柔和地哼出許久不再耳聞的梵斯塔雅曲調,有些焦躁地咬了咬指甲,她不明白為什麼這裡會有梵斯塔雅人,而他又為什麼像個小丑似地為一群人類表演,他難道不明白他們的族人正在受到迫害嗎?就算他的歌聲很美──
 
  ──喔、天啊,該死的她在想什麼……
 
  剎雅心煩意亂地搖搖頭,試著甩開那不知從何冒出的稱讚,就在此時,台上的表演似乎告一段落了,男人甩動羽毛輕巧而粗簡地做了幾個舞蹈動作,引來觀眾們熱烈而瘋狂的喝采,「銳空!銳空!」,他們這麼喊著,而他在如雷的掌聲中優雅地鞠躬致謝,抬起的目光正對向躲在樹蔭之間的剎雅。
 
  當那雙湛藍的雙眸直射向自己時,她觸電似地猛然顫抖了下身軀,心底的焦躁也在一瞬間不可思議地沉靜了下來,剎雅緩緩地吐出不知道什麼時後屏住的氣息,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間較銳空的男人已經別開視線,舞蹈著跳向舞台上的小架子,似乎打算開始另一場表演了。
 
  剎雅嘆了口氣,在這麼一驚一乍之間她的思緒已經有些混亂了,她並不喜歡這種感覺,銳空只不過是靠數秒的對視就影響到了她的心情,她必須振作,眼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因為這個陌生的男人就打亂了一切。
 
  她警告自己似地點點頭,輕巧地避開人們的目光往村莊深處潛伏而去,努力將銳空那雙彷彿能魅惑人心的眼眸遺忘在腦後,專心致志地想著被偷走了工藝品。
 
  ──畢竟,他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2、不太美好的再見面
 
  ──事實證明,就算是人稱紫羅鴉的剎雅也會有想一套做一套的情形發生。
 
  在心中暗示了自己好幾百遍不要再去想那個萍水相逢的男人的歌聲或眼神,她卻無法真的擺脫掉銳空的影子,她一向堅定如石的心靈背叛了她,不斷地想起兩人對視(可笑的是她甚至不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對看了)的那幾秒鐘,就那麼短短的時間,她卻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什麼因此甦醒了,那個男人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某種柔和的、溫暖的,能讓她放鬆的東西。
  但在任務過程中分神是非常致命的,她的心不在焉讓她在離開瓦洛闊時被埋伏的敵人給堵了個正著,眼看四周圍繞著她的十幾名彪形大漢,剎雅半是無奈半是放鬆地嘆了口氣,嚴格來說她是慶幸的,畢竟她從不排斥血腥與戰鬥,而在內心混亂的時候投身在戰場之中能夠幫助她集中注意力,至少這一次,她總算能把銳空那個傢伙的臉踢出──
 
  「喔、哇哦──你們在開派對嗎?」
 
  剎雅頓時一僵,不敢置信地回頭望去,銳空勾著嘴角從附近地樹梢上跳了下來,像隻孔雀似地張開自己的羽毛,旋轉著再次跳躍,耀眼的金色光芒隨著他的動作照亮了有些陰暗的樹林,周遭的敵人像是被控制般地跟著一起跳到空中,儘管摸不清頭緒,剎雅仍沒有放過這出手的好時機,數根羽毛在剎那間便插入了他們的心臟,一擊斃命。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她惱怒地皺著雙眉,聲調冷冰冰的:「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你這自以為是的──」
 
  「啊、啊──」銳空搖了搖指尖,優雅地屈膝行禮後揚起悠閒的淺笑:「別那麼冷淡,親愛的小姐──我是銳空,一個世界上最──有天賦的藝術家,或是娛樂家?妳知道我覺得這兩者之間、」
 
  「閉嘴!」她斥責道,對方輕佻的態度讓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你到底想幹嘛?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幫忙。」
 
  「喔、我只是很喜歡派對,那種氣氛很棒,非常棒,我之前就參加過一場超級盛大的派對,而當然了,我是主角,沒有人能比我更吸引目光……」他朝著剎雅眨了眨眼,旋轉著步伐靠近她:「所以我也不想錯過這個派對,怎麼能有派對少了我的存在呢?我可是氣氛的帶動者──」
 
  「這是我的戰鬥,我不需要──」她頓了頓,抬手收回羽毛後往躲在陰影處準備發動襲擊的敵人再次扔出攻擊,一聲悶哼後再次將視線轉回眼前招搖過頭的男人身上:「我不用任何人幫忙!你只會妨礙我、」
 
  「喔、但我以為我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得很成功?」他聳了聳肩,結實的胸肌因此而微微抽動,腹肌的線條看起來更明顯──意識到自己在注意這些的剎雅惱火地在心中給了自己一巴掌:「妳想拿那個工藝品不是嗎?我的加演可是讓大家都忘了自己是誰呢。」
 
  「你、你是說……」這下子她的注意力完全回到面前的這個男人身上來了,她錯愕地瞪著對方,大腦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資訊而混亂。
 
  「而且呢──」他哼歌似地開口,旋身張開雙臂,羽毛在他身後揚成一片漂亮的扇形,兩人的周圍立刻隨之壟罩出一片帶著金色的透明防護罩,悉數擋下了遠處飛來的子彈:「我很擅長這些的,妳的羽毛要貫穿他們也需要一些恰到好處的時機,我想我絕對是這個位置的最佳人選……」
 
  他輕巧地牽起剎雅的手落下一吻,跨開腳步輕而易舉地在數秒鐘之間竄入方才出現的增援敵人之中,他靈巧地穿梭著,腳步優雅得像在跳舞,眨眼間,原本戒備著的黑衣人們全為這引人注目的表演迷惑了雙眼,剎雅咬了咬牙,有幾分不甘願地配合著男人的動作一一解決了他們,隨著最後一具屍體倒下,紅髮女人哼了聲一把收回了紫色的羽刃,轉身就打算離開。
 
  「嘿、等等!等等──」
 
  銳空三步併作兩步地衝到剎雅面前,堆起滿臉笑容對著她紳士地行了禮:「這位小姐,我還沒請問妳的名字呢?」
 
  她壓根不該理會他的,她應該要狠狠地抽這個男人幾個耳光,並且冰冷地要他滾遠一些,不要再靠近自己,這一路以來她早就孤獨習慣了,多了一個人只會礙手礙腳,絕對會的!
 
  剎雅看著銳空熾熱的湛藍雙眸,那視線裡的專注與熱情像是兩團清澈的火焰,點燃了她的心弦,火信沿著神經燒遍了她的全身,明明是這麼灼熱的感覺,卻又讓人無法不感到安心……
 
  ──不、不對!她要叫他滾,要他一輩子不出現在自己眼前,要他現在就消失!
  她沒有別開銳空緊迫盯人的目光,緩緩地開了口──
 
  「我的名字……叫做剎雅。」
 
  ──卻鬼使神差地吐出這麼一句。
 
 
3、就算只是在你/妳身邊
 
 
  ──好、很好,她到底為什麼當初沒有叫那個混蛋滾開呢!
 
  「喔、剎雅,親愛的,妳沒在專心──」
 
  張開護盾為剎雅擋下了遠方襲來的攻擊,銳空輕哼著歌甩開羽毛,再次飛身衝入敵陣之中擾亂他們的注意力,她惱火地低吼了聲,忍不住抱怨著:「你以為是誰的錯啊!」
 
  「如果是為了我的話、我很榮幸。」
 
  擺出了謝幕的姿勢,他笑著在人們的倒地聲中走到剎雅身邊,望見她臉上的焦躁神情放軟了眼神,一隻手輕撫向她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捧著玻璃製的娃娃:「嘿,我說真的,剎雅,妳怎麼了?妳有點不在狀態……累了嗎?妳總是把自己逼得太緊……」
 
  ──又、來、了!
 
  剎雅看著對方溫和的神情,雖然惱火也還是減弱了拍開他的手的力道,她真的搞不懂這個男人!明明一副屌而啷噹的樣子,卻總是能察覺她隱藏起來的脆弱面,而不管她再怎麼兇再怎麼威脅,銳空都會死皮爛臉地再次纏上來,頂多就是在被逼到不行的時候扔下一句「妳心情不好嗎?要不要聽我唱歌呢──噢喔!好吧好吧,我知道妳想靜一靜,我晚點再回來」之後,隔上好幾個小時再次出現,還一副好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真心要他離開──
 
  ──不、等等等等!她在想什麼啊!她怎麼可能會……
 
  挫敗地低吼著,她真的覺得自己在被銳空纏上的這幾天裡弄壞了腦袋,學著他哼歌、把他趕走之後自己在一片安靜無聲中會回想起他的自言自語、會因為他的笑話忍不住微笑……
 
  「剎雅?」
 
  她轉過頭,被突然湊到眼前的羽毛製式品嚇得退後了兩步,銳空對著她露出討好的溫柔微笑,謹慎地將它向前遞了遞:「我覺得這幾天妳的心情都不是太好,我想一份禮物應該多少都會讓心情好點的,這是我用自己的羽毛做的、雖然用魔法稍微變了顏色才能搭配上妳的穿著,不是我要自誇,我的羽毛可是數一數二漂亮的!我可從來沒有看過有人的羽毛比我更美──但當然啦,妳是例外……」
 
  接下來銳空的話全化作一團模糊的聲符似有若無地掠過剎雅的耳尖,她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小巧精緻的飾品,這傢伙還真的很懂她的喜好,連配色都刻意弄成紫紅色的,戰鬥的時候總是那樣大膽妄為,而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卻這麼注意小細節……
 
  「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淡淡地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並沒有錯過男人臉上一閃而逝的驚喜,那雙明媚的藍眸在喜悅的浸泡下似乎更加明亮了,簡直比海水還要蔚藍。
 
  ──啊啊、該死的……
 
  她現在甚至覺得有他陪在身邊也很好了。
 
 
4、相握的手
 
 
  「妳的手真小啊……」
 
  坐在河邊打理羽毛的剎雅聽到這句充滿讚嘆的感慨,頓了一頓轉過頭用可以說是在看變態的眼神瞪著銳空,男人收到這樣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似地揮了揮手,安撫性地笑著走上前:「嘿、嘿──別這麼看我,剎雅、親愛的,我是認真的!妳看──」
 
  說著,他握起剎雅的手與自己的掌心相對而貼,這麼一比較之下,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比銳空的小了一個半指節,她眨了眨眼,視線不禁從兩人緊貼的雙手轉到後方的銳空身上,他專注地看著他們的手,顯然沒有注意到剎雅已經分了神,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銳空的眼睛看起來並不是純藍色的,其中還帶著青翠的綠,反射月光透出暈然迷濛的白,在瞳孔的分割下像是四彎泛著綠意的貓眼石,令人沉醉。
  也許是她的窺視太過明顯,銳空眨眨眼睛對上剎雅的目光,探詢似地與她深深對視了幾秒後揚起溫和的笑臉,他牽著剎雅的手交疊在一塊,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厚實修長的手包覆住她的,笑意盈盈地閉上眼瞼,虔誠地在她的指尖上輕吻了下。
 
  就在這一瞬間,剎雅突然感覺到了那捧著自己的掌心有多麼溫暖,在這帶著冷意的山谷之中輻射出不可思議的熱度溫柔地壟罩著她,輕輕摩娑在手背的修長手指有厚繭的粗糙觸感,那一絲不那麼細緻的觸碰讓一切變得更加鮮明,整個身體似乎就只剩下自己雙手的感官神經還在正常運作,甚至是敏感了幾百倍,原本柔和的溫度變得越來越熾熱,輕劃在肌膚上的指腹像是彗星一般留下了無法忽視的軌跡。
  在她以為自己就要這麼融化在對方的體溫裡時,銳空放鬆了掌握,轉而謹慎地牽起她的右手,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得意地笑著與剎雅十指交扣,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便跨著輕快的腳步往附近預定落腳的村莊走去。
 
  剎雅愣愣地被拉著不斷向前,視線被膠水黏住似地無法移開兩人相扣的手上,他握得並不是很緊,骨節分明的手指只是稍稍扣著她的指縫,不需要用力就能抽離,就算表現得像是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銳空還是將最後的決定權留在剎雅手上,一如往常的,在像是緊迫盯人的追求中處處留下喘息的空間等她做出抉擇。
 
  ──是更靠近?還是疏離?
 
  剎雅半闔上眼瞼,有些害怕去細思每個答案背後代表的真正含意,她已經自己一個人戰鬥太久了,在習慣了孤身一人的寒冷以後卻有人帶著明媚溫暖的火焰進入了她的生命中,為她驅逐了孤獨令人窒息的冰冷掌握,但這份溫暖又會持續多久呢?這個人又會纏著自己多久呢?剎雅卻發現自己沒有答案。
 
  ──所以應該推開他的,在真的沉淪之前。
 
  但──
 
  「只是因為、這裡太冷了而已……」
 
  她像要說服自己似地低聲咕噥著,手指悄悄地握緊了掌中那令人安心的寬厚大手。
 
 
5、從未看過的表情
 
 
  「不要動。」
 
  不同於以往輕佻樂天的語氣,此時銳空的聲線比往常還要低了好幾個音階,用字也變成了不帶任何妥協餘地的命令式,剎雅因為側腹上的傷口而難受地抽著氣,聽見對方的口吻不滿地皺起眉,吞嚥下喉間的痛呼惱火地開口打算來幾句喝斥,卻在望見男人臉上不曾出現的嚴肅神情不禁噤了聲。
  在她印象中銳空的表情總是輕鬆的、悠閒自在的,眉眼溫柔,但現在銳空蹙緊了眉頭,顴骨的線條看起來比平時還要銳利好幾分,唇瓣抿成了薄薄的一條線,嘴角的地方有著兩點小小的陰影,那雙眼睛──清澈得像是大海的眼睛因為目光裡的凌厲與肅穆而變得深不可測,如同暴風雨時翻湧著的海浪,褪去了平時寧靜的表象,釋放它一直以來所隱藏的能量。
 
  她幾乎……不,她就是被困住了,被困在那漩渦般令人無法逃離的視線之中,乖巧地─喔天啊她真的沒想到有一天這個詞能用在她身上─坐在原地任由銳空俐落地為她包紮,在一切都處理好後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捧起剎雅的雙頰讓她面對著自己,臉上難得一見的嚴厲已經消失無蹤,被帶著無盡溫柔的關切所取代,怒號著的海浪變成了清澈溫暖的淺海,閃爍著耀眼的光直直地盯著她瞧。
 
  「剎雅,」他呢喃著,低沉的嗓音中帶著安慰和請求的味道:「妳不需要一個人扛起這些,我會幫妳的──受傷這種事交給我就好,由我來衝鋒陷陣,妳只要堅定地走下去,我會為妳開路。」
 
  說完這一段話,男人揚起溫和的笑容,輕輕抹去她臉上的塵埃後站了起來:「妳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找點水來,有事情就吹口哨呼喚我,我會在一秒鐘之內趕來的──」
 
  剎雅迷茫地坐在岩石上,看著銳空的背影三兩下被樹叢吞沒,費神地消化著剛才那一番言論,那一字一句間滿懷的情意在她的心中點燃了一把火,暖人的溫度順著她的神經蔓延到全身,連靈魂都一併點燃,有某種無法控制的情感衝破她的心防洶湧而出,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傷?為什麼他總是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逞強?為什麼他總是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啊、混蛋──」
 
  ──明明、連會陪著她到什麼時後都不知道。
 
  剎雅緩緩地蜷縮起自己的身子,將臉埋進自己的雙膝之中,期望著閉上眼瞼之後的黑暗能隔絕掉那些原本不存在的情感。
 
  卻只是,感覺到心底的那把明媚火焰燒得越來越旺盛,直到它再也無法熄滅。
 
 
6、不小心脫口的心裡話
 
 
  銳空不見了。
 
  剎雅焦躁地在營地來回踱步,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時心底的躁火又更上了一層樓,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往常她總是比銳空還要早清醒的,然而當她今天睜開眼睛時她卻看見銳空的床位已經空了,什麼消息都沒有留下,直到下午都還沒回來,難道是被綁架了?不,不可能,銳空是一名非常強悍的戰鬥舞者,不可能在毫無掙扎的情況下被人帶走,何況她也在身邊呢……是去表演了?但昨天問他的時候才說今天不需要演出的……
 
  還是他對這一切膩煩了,離開了?
 
  這想法冒出來的瞬間,剎雅頓時感到一陣冰冷,連心臟似乎都為此停止了幾秒,她困難地嚥下唾沫,有幾分混亂地試圖分析這個可能性,這五個月以來銳空並沒有抱怨過這趟旅途很無趣不是嗎?她也沒有做出什麼改變──喔、好吧,她承認她最近對銳空有些躲閃,本來已經稍微緩和的態度又再次變得冷漠了,但他不會因為這樣子就離開的不是嗎?之前怎麼罵怎麼冷眼看待他都撐下來了不是嗎?所以他這次也不會離開的不是嗎……
 
  那一層層看似趾高氣昂的解釋顯得越來越蒼白無力,剎雅眨了眨眼,失神地坐在平滑的石面上,只覺得自己的胃沉重的像石塊,心卻空洞得像失去重力似的,她茫然地回想起過去這幾天他們的相處方式,用冷臉面對銳空的微笑、對他的讚美與問候不理不睬、拒絕任何肢體上的接觸就算只是好心扶她一把……這種態度,果然讓人厭煩了不是嗎?
 
  「混蛋銳空……」
  她挫敗地縮起身子,無神地望著面前的草地,盡可能地忽視喉間那股沉重的酸澀,不去想像再次重回孤單的旅途會是什麼樣的。
 
  「喔、親愛的,能聽到妳喊我的名字很讓人愉快,但是能不加上前面那個小小的形容詞會更好的──」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剎雅立刻站了起來,回頭用不知是惱怒還是釋懷的眼神瞪著銳空,收到這樣的目光男人有些錯愕地後退了兩步,雙手半舉著放在胸前動也不敢動。
 
  「你跑去哪裡了?」她重重地跺步走到他面前,抓著他的披風前襟憤怒地低吼著,就算知道這樣過度激動的表現根本不正常,也無法控制心底的跌到谷底的失落感轉換成釋懷所帶來的惱怒。
 
  「我?啊、嗯,剎雅,我只是去買個東西、妳說晚上才行動的……」
 
  「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還什麼都不說,你是──」剎雅用力地吞嚥了下,試圖壓下喉間再次湧上的那股苦澀感,開口時她的聲音變得顫抖而破碎:「你是打算丟下我了嗎!」
 
  ──喔、天啊,聽聽她在說什麼。
 
  她痛恨自己這麼軟弱的表現,聲音零碎得像是受到傷害的無力女孩,但不該是這樣的!她可是人稱紫羅鴉的剎雅!經歷過各式各樣戰鬥的戰士,而她現在卻因為一個男人的離去而擔心害怕……簡直可笑至極。
 
  她難堪地轉過臉,鬆開了銳空的披風回頭打算去附近散散心冷卻一下腦袋,走沒兩步卻被身後的男人抓住了手腕。
  銳空專注地看著她,藍眸中含有的翠綠在他熱切地凝視下顯得更加幽深了,他溫柔地將剎雅的髮絲順到臉頰旁,掌心輕輕地在她頰上輕撫,唇邊漾起深情的微笑:「剎雅,我不可能丟下妳的,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任何事情能讓我們分離。」
 
  「可是你早上……」
 
  「抱歉、親愛的,這是我的錯,我應該告訴妳我去哪裡的……」銳空帶著歉意地輕笑了幾聲,反手握住剎雅緊緊抓著衣角的手:「我只是看妳最近心情不太好,以為妳會想獨處放鬆一下,再加上──」
 
  剎雅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的手裡被塞了個小盒子之後垂下視線,在她的掌心中是一個用紫色絲帶綁了個蝴蝶結的深紅色禮盒,她抬頭詢問性地看向銳空,收到鼓勵的點頭後才小心翼翼地拆開了禮物。
 
  「這是……?」
 
  裏頭躺著四塊深得接近黑色的心型物體,帶著一絲苦澀的香甜氣息緊接著傳來,銳空笑吟吟地看著她,從中拿起一個湊到剎雅的嘴邊,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她還是順從地吃下那小小的愛心,醇厚的甜味在嘴裡擴散開來,其中微苦的味道反而使原本的甜美更有深度,她訝異地眨眨眼,舌尖反覆舔舐著嘴裡的甜點,直到它完全融化。
 
  「那是巧克力,是人類發明的一種食物,我去山下的村莊買的,最近有旅行商人經過帶來了很多有趣的東西,」他笑著說,又再次拿起一塊餵給剎雅,指腹摩娑著擦去她嘴角染上的巧克力,隨後放進自己口中舔了舔,滿意地瞇起眼睛:「味道真不錯……他們說這能讓女孩子的心情好一點,妳覺得怎麼樣呢?」
 
  她的心在男人充滿熱度的真摯注目下似乎也融化了,嘴裡的甜在這一瞬間擴散開來,溫溫潤潤地浸泡著她的每一條感官神經,那雙眼睛是如此專注地看著她,就好像這世界上除了她以外沒有更重要的事物值得去看,在腦海裡盤旋著的困惑與不安全部為此而消逝,他說他會陪伴自己,不會拋下自己,從他的眼眸中也能清楚的看見他的話語有多麼真誠,不參雜一絲一毫的虛假。
 
  「我覺得……」
 
  她勾著嘴角露出從未展現過的性感笑容,拽著銳空的衣領硬是將他扯到與自己視線相接的高度狠狠地吻上他的嘴角,在男人反應過來前立刻拉開兩人的距離,側著頭挑釁似地眨了下右眼。
 
  「還滿甜的不是嗎?」
 
 
7、從不知道的你/妳的過去
 
 
  「這裡很像我的家鄉呢──」
 
  剎雅眨了眨眼,聽見銳空這句感嘆似的低喃後才認真地打量起眼前的景象,他們身處在山林之間的谷地中,四周被翠綠的林木環繞,蜿蜒清澈的溪水貫串其中,他們所站立的地方覆蓋著青嫩的草皮,零碎地點綴著明媚的花朵,不時有七彩斑斕的蝴蝶飛舞其中。
 
  「看來你的家鄉是個很美的地方。」
 
  「美嗎?也許吧──」銳空拖長了尾音,不甚在意地聳聳肩:「最後一次離開時那裏已經沒什麼魔法能量,整個地方都已經枯萎了,就算曾經美麗也不能掩飾它在衰敗的事實……」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預期在對方臉上看間哀愁或是痛苦的神色,但銳空的眉眼間卻讀不出一點點這樣的情緒,依然是那樣雲淡風輕、悠閒自適的表情,剎雅忍不住皺起雙眉,她早就懷疑也許銳空對家鄉沒有強烈的歸屬感了,畢竟在他們關係越來越密切之後他都不曾提到自己的故鄉,就算是不喜歡談論自身的剎雅也多多少少都提過一兩次那些美好的回憶,然而銳空卻總是對這一類的話題興致缺缺。
 
  「你不喜歡自己的故鄉?」她低聲詢問,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多管閒事,但有關於這個男人的一切她都想了解,而只是等待是沒有解答的。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啦……」男人輕聲笑了起來,回憶似地微微瞇起眼檢:「我其實對洛特蘭──我的故鄉,沒有太多印象,我一直很想出去外面闖盪,妳知道的、畢竟我是那麼才華洋溢的戰鬥舞者啊!我不可能讓自己的才能就這樣鎖在一個小部落中,我要出去蒐集各種民謠、再把它們帶回部落裡……不過我的家人滿看不慣我的,他們說我是麻煩,叫我……呃、那個詞怎麼說?喔、對了,異端!」
  銳空覺得有趣似地大笑著,一手抹去了眼角擠出的淚滴:「現在想起來其實還滿好笑的,雖然當時我還滿不能諒解的就是,整天只想著快點離開,所以也沒有多注意洛特蘭是不是個美麗的地方啦,不過──」他轉頭對著剎雅溫柔地微笑:「如果妳說是美麗的,那就一定是美麗的吧。」
 
  ──這傢伙……
 
  剎雅無奈地跟著笑了,銳空就是這樣,有什麼不滿的話當下發洩一下就過了,從不會讓不愉快的事情在心上停留太久,不過也多虧了這種性格,就算被家人指責似乎也沒有為他帶來什麼心理陰影,對現在的銳空來說,或許也只有剎雅的話能真正進入他的心中了。
 
  「你不是異端……你只是太天才了。」她柔聲低語著,看著男人閃過訝異的澄澈眼眸,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頰,就算知道他沒有受到傷害,她仍然想用自己的言語覆蓋過那些不實的指控:「你很有才華,是最棒的戰鬥舞者。」
 
  聽見剎雅的稱讚,銳空揚起了燦爛的笑容,他牽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輕吻了下,另一隻手柔和而慎重地滑向她的髮絲,滿懷愛意地斂起一小搓在指間來回摩娑著,帶著一絲綠意的藍眸漾起溫柔而赤誠的戀慕,無聲地傾訴著愛語。
 
  「你是最好的。」
 
  她再次低語,唇瓣如羽毛般輕柔地貼上了對方的,全心全意地感受那令人心安的體溫。
 
 
8、依賴
 
  當她踏出部落的那一刻,她沒有想過自己未來會持續地揮動羽毛戰鬥。
 
  當她第一次投身戰場時,她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遇上一個並肩作戰的人。
 
  當她與他第一次並肩作戰的時候,她沒有想過那個男人會願意陪自己永遠走下去。
 
  當她知道他願意永遠陪著自己時,她沒有想過自己會那麼依賴他,失去他的旅途將索然無味,沒有他的戰鬥將毫無樂趣,少了他的人生將不再快樂。
 
  而當剎雅發現了自己對銳空的依賴……
 
  ──她知道自己甘之如飴。
 
 
9、不願意放開的……
 
  她早該發現有哪裡不對勁的。
 
  剎雅在猛烈的襲擊中狼狽地四處竄逃著,時不時發動驟羽暴風打亂敵人的攻勢,儘管現在的狀況岌岌可危,她卻沒能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逃跑上面,從敵人們交談的隻字片語中她聽見他們在城西埋伏了大量兵力──而銳空正是聽從了她的指令到那邊待命的。
 
  ──該死的、她應該發現那個消息有誤的!
 
  她輕巧地跳上城牆,安靜而迅速地躲開守衛與追兵往城西跑去,她現在只能祈禱著銳空能察覺到狀況與計畫的不同,不要輕舉妄動,至少在剎雅趕到以前──
 
  遠方乍響的爆炸聲讓剎雅心底一震,加快了腳步風一般地跑著,當她抵達城西時,映入眼簾的刺眼火光幾乎凍結了她的血液,她從牆上一躍而下,站在遍布的屍體中急切地搜索著自己的戀人,眼尖地在一片血跡中發現了一抹耀眼的金黃,剎雅顫抖著從血泊中撿起銳空的羽毛,有些踉蹌地隨著那怵目驚心的血跡往叢林走去,在看見倒在古木巨大的樹根間的熟悉身影時她的心臟幾乎停了下來,匆匆忙忙跑到男人身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的斗篷查看傷勢,他的雙手都有被灼傷的痕跡,左大腿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密密麻麻的細小擦傷遍布在男人結實的胸肌與腹肌上頭,剎雅困難地吞嚥唾沫,一把扯下自己的斗篷謹慎地為銳空包紮起大腿上還在冒血的傷口。
 
  ──沒事的,他會沒事的,並沒有傷到要害……
 
  「親、愛的……?」
 
  也許是注意到身上的動靜,銳空眨著眼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在接觸到剎雅的目光時揚起了有些虛弱的溫和笑容:「妳來了啊,任務、還……順利嗎?我想我做的、還不錯……可是沒料到……他們、連自己人都──」
 
  他難受地呻吟了一聲,剎雅擔憂地抬起眼眸觀察他的臉色,手上的動作更輕了一些,銳空瞇著眼睛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海水一般的雙眸柔和迷濛得像是起了層薄霧,帶著令人心慌的疲倦。
 
  「銳空、別睡著了……和我說話,」剎雅盡可能壓下內心的慌恐,鎮定地催促著,一面溫柔地將男人的身子撐起來:「和我聊天,親愛的……不要閉上眼睛。」
 
  「如果這是、妳的願望……我的愛……」他低喃著,有幾分勉強地露出微笑,在剎雅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蹣跚地走著:「我一直……在想、上一次我問的那個……」
 
  「你問的什麼?」她柔聲反問,祈禱這樣能幫助銳空集中注意力,觀察著周遭試圖找出適合的撤退路線:「哪個問題?」
 
  「我問妳……如果我死了、妳會怎麼──做……妳記得妳怎麼說、的嗎?親愛的……?」
 
  剎雅的心為此顫抖了起來,她當然記得,她從不會遺忘自己與銳空說過的任何話。
 
  「我不記得了……告訴我我說了什麼。」
 
  「妳說、妳會毀了一切……然後、然後找個地方……蓋一座城堡自己、一個人居住……」他沙啞乾澀地笑了幾聲:「真的、很浪漫啊……」
 
  她嚥下喉間鯁著的嗚咽,眨著眼逼退眼眶蓄積的淚水,努力地撐著銳空越來越無力的身軀,他們就快到了,只要再一段路就可以到村子裡:「是嗎?你覺得、很浪漫?」
 
  「是啊,很……浪漫……但是……」他發出一串迷糊不明的呻吟,嗆咳了幾聲後才繼續接下去說,但聲音明顯比剛才弱了一些:「但是……親愛的、妳會很寂寞的……很寂寞……我不喜歡看……看見妳寂寞的、表情啊……所以果然還是──」
 
  男人嘆了口氣,粗重地喘息著,收在剎雅間上的手臂癱軟了一瞬後又猛然收緊,拉得她差點失衡跌倒,她驚慌地看向身旁的銳空,男人的眼眸雖然還是睜開的,但明顯已經開始失去了焦距,他迷茫地左右張望,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摸索著。
 
  「親愛的……妳、在這裡對嗎?……一片黑呢……」
 
  剎雅立刻伸手握住了銳空的手,湊在自己的臉上用力摩擦著,腳步不敢放慢,就算她此刻只想窩在男人的懷抱中大肆哭鬧:「我在這,親愛的,我的愛──我就在這裡,所以別睡,別睡……你要陪著我才行。」
 
  「只要、是妳的願望……我……」男人低低地嘆息著,聲音已經變得如耳語般微弱,她已經無法分辨銳空到底在呢喃些什麼,只能一遍一遍複誦著寬慰的鼓勵,用力地握緊掌中那帶給她無限安慰的寬厚手掌。
 
  緊緊的緊緊的,就好像一輩子也不願意鬆開。
 
 
10、誓言
 
 
  從那次銳空差點喪命之後,剎雅便一直感到不安。
 
  她知道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總是少不了血腥與戰鬥,而這兩者又與死亡緊緊相連,隨時有可能死去──她早就做好了覺悟,也從不害怕死亡,但在上一次的經歷中,剎雅卻意識到了自己確實在畏懼。
 
  並不只是害怕自己真的和銳空天人永隔,她是個戰士 ,並不會天真的認為他們能夠同死,除了害怕自己會是最後一次享有銳空的溫柔……她更害怕,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會因為其中一人的死亡而消失。
 
  如果總有一天他們之中必先有一個人死去,那麼她希望至少留下來的那個人除了記憶之外,能有個更真實的東西能緬懷彼此,如果什麼都沒留下,在梵斯塔雅人特別漫長的生命中回憶只會被磨損得漸漸失去色彩,她想要有個證明,紀念他們至死不渝的愛,這樣在時間的洪流中不斷被沖刷變得蒼白的回憶之外,能留下一點熾熱的、永遠閃耀的光芒陪伴在彼此身邊,彌補他們缺少的另一半靈魂。
 
  也許結婚是個不錯的想法,自鬼門關前撿回一命以後銳空似乎也產生了危機意識,每天都得看著剎雅的眼睛深情款款地求婚……喔天啊,她真喜歡銳空用那種專注得像是除了她以外什麼也看不見的眼神望著自己,更喜歡他握著自己雙手的虔誠模樣,這也是她為什麼遲遲不願意答應他的求婚的原因,她希望銳空能夠一再地握著她的手,用赤誠的目光與像是浸泡在糖水一般甜蜜的語氣說出「Will you marry me?」,一旦答應了就再也沒機會聽到如此美好的求婚了不是嗎?
 
  ──但她卻同時想要一個能陪伴彼此到生命盡頭的證明。
 
  「果然太貪心了嗎……」剎雅無奈地笑了起來,自從和銳空相戀以後,她對於戀人的一切總是顯得貪得無厭,對於擁有的覺得不夠、想要更多……
 
  「親愛的──」
 
  銳空輕巧地從樹梢上一躍而下,牽起剎雅的手柔和地落下一吻,像是期待受到誇獎似地抬眸一笑,剎雅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獎勵地在對方的唇角吻了下:「親愛的,你去哪了?」
 
  「我這幾天一直在準備,就是為了獻上最完美的演出,我的愛。」銳空紳士地鞠了個躬,揮手指向森林深處的某個方位伸出手臂:「容我為妳帶路。」
 
  「當然了,我的心火。」剎雅勾唇一笑,親暱地挽上銳空的手,他們穿越了茂密的樹林,來到一處空地,在山壁之中一座清澈的瀑布傾瀉而下,白茫茫的水氣之中畫過一道彩虹,剎雅忍不住發出讚嘆聲,鬆開了銳空的手向前走去,清涼的空氣之中湧動著魔法的力量。
 
  「我已經好久沒有感應到這麼純粹的魔法能量了……」她張開雙手閉上了眼睛,緩緩地吐息著放鬆身心感應那源源不絕的力量波動,聽著魔法低吟的醉人歌聲她輕聲笑了起來,這裡簡直是塊淨土。
 
  「剎雅,親愛的,睜開眼睛。」
 
  循著聲音回頭,剎雅笑著睜開雙眼,預期會看見戀人充滿愛意的笑臉,然而映入瞳眸的,卻是漫天的花雨。
 
  「天啊……銳空……」
 
  繽紛的花瓣隨風飄揚著,而她的愛人就站在旋風的中央,雙眸深情地注視著她,金黃色的羽毛在陽光的照映下像是鍍了一層金邊,剎雅啞然地發出幾聲喟嘆,同時既想笑又想哭,心底洶湧而上的情感簡直要脹破胸腔。
 
  「我想了很久剎雅……」銳空朝她伸出了手,笑得一臉柔情:「我知道妳還不想這麼早結婚,但是我還是希望我們兩個之間除了情感以外,能有個實質的見證……」
 
  他握住剎雅放在他掌心的手,領著她走向瀑布邊:「在我的故鄉有個習俗,戀人們會在瀑布邊執行誓言儀式,將彼此的羽毛注入魔法釘在瀑布中的岩石上頭,作為兩人間愛情至死不渝的證明……妳願意和我一起執行儀式嗎?」
 
  「喔,當然,銳空……」剎雅近乎哽咽地說,滿溢的情感似乎堵住了她的嗓子,她從沒有像現在失控過,然而她也沒有抑制情緒的打算:「當然,我們該怎麼做?」
 
  銳空對著她露出她所見過最幸福、最燦爛的笑容,溫柔地吻上剎雅的指尖:「謝謝妳,我的愛……現在,請妳給我一根妳美麗的羽毛……」
 
  他們倆人各從披風上拔下一根紫羅蘭色與金黃色的羽毛,相互交到對方的手上,注入各自的魔法,原本顏色純粹的絨毛在魔力的灌注下染上了對方的標誌色彩,銳空笑著挺起胸膛,俏皮地對剎雅眨了眨眼。
 
  「雖然我很想說女士優先,但是呢──」他彎腰鞠躬,臉上輕鬆的表情變得慎重而溫情:「這畢竟是我的故鄉的習俗,所以,由我先來吧。」
 
  梵斯塔雅最為傑出的戰鬥舞者握著剎雅的羽毛,舉在心口前方深吸了口氣,念頌詩歌般莊嚴地開口道:「在厄費瀑布泉湧的魔法見證下,我,梵斯塔雅的惑羽,銳空,在此宣示對逆羽,剎雅,忠誠而專一的愛,不論未來將經歷多少劫難,我的這雙眼睛將永遠追隨著剎雅的身影,僅為此一人,獻上我全身心的愛,燃燒靈魂、燃燒生命……」他頓了一頓,漂亮清澈的藍眸深情地望向一旁的剎雅:「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離。」
 
  她微微一笑,學著銳空的姿勢謹慎地將羽毛舉到胸前:「在厄費瀑布泉湧的魔法見證下,我,梵斯塔雅的逆羽,剎雅,在此宣示對惑羽,銳空,赤誠而不滅的愛,不論將來面對多少阻礙,我銳利的羽毛將會為我們所行之路披荊斬棘,僅為此一人,獻上我全身心的愛,燃燒靈魂、燃燒生命……直至死亡將我們分離。」
 
  銳空回以溫柔的笑臉,握著羽毛指向瀑布頂端唯一凸出的小石頭:「現在,只要我們把羽毛射向那裏就大功告成了。」
 
  剎雅挑釁似地挑了挑眉,勾著嘴角壞笑道:「那裏?你確定嗎?那可是很難瞄準的喔……」
 
  「我的愛,妳得對我有更多的信心……」銳空揚起自傲的笑容,迅速地在剎雅的臉頰輕啄了下:「再說,為了妳,為了我們的愛……沒什麼是我辦不到的。」
 
  說著,他抬手對準岩石迅速地揮動手臂,夾雜著金黃的紫色羽毛就這樣準確地陷入頂端的小石子中,銳空討好地對著剎雅露出笑容,那樣充滿期盼的神色讓剎雅想起了等待主人獎勵的大型犬。
 
  「你這傢伙還真是深藏不漏啊……」她不住輕聲笑了起來,溫柔地用拇指摩娑著對方的唇角:「你果然是最棒的,銳空。」
 
  參雜著紫的金黃羽毛接著飛向另一支尾羽身邊,在兩支羽毛相互觸碰的剎那,一陣耀眼絢爛的光芒隨之迸發,在彩虹的襯托下也絲毫不遜色,深邃的紫與璀璨的金交織在一起,就像他們之間互相給予、索求的愛。
 
  「現在,有了我們的魔法保護……只有在我們兩個人都死去的時候它才會消失了。」
  銳空一把將剎雅擁入懷中,旋轉了幾圈跌坐在地上,低沉的笑聲迴盪在她的耳邊,陽光伴隨著樹葉輕柔地落在他們身上,滿地的花瓣就像是最好的純絲被單:「這是我們相愛的證據,剎雅……我永遠愛妳。」
 
  ──這個男人啊……
 
  剎雅回身緊緊地抱住銳空,貪婪地嗅聞著那股熟悉的森林清香,一把捧著男人的臉獻上火熱的吻,這份溫度、這份誓言、這份見證……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銳空更懂她、更愛她的人了。
 
  「我也愛你,銳空……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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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川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